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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藝文天地】
秋天的花園

爾雅

不上班的早晨,第一件事就是到園子裡四處看看。園子不是很精緻整潔的花園,也不是頗費匠心的人工園林,如日本式的、蘇杭式的小亭台、小流水……我的園子甚至可以說有點雜亂,我稱之為“凌亂美”,這表現在隨處亂長的荒草雜花上。不經意間,不知何時就冒出一支亭亭的箭蘭、一把粗壯的馬蹄蓮,或一些稀奇古怪的不知名的植物。大地的慷慨總是給我許多意外的驚喜。而一個朋友,將吃過的棗核隨手扔入園中,說不定哪天就長出一棵棗樹來。
一場雨後,冒出水汪汪一片綠色的汲汲草來。而這種草,令我想到童年。那時我與小夥伴們在公園裡採摘過這種草吃,印象中是酸酸的。除了汲汲草,我吃過的草還有兔兒草、車前草、折耳根,還有家鄉山坡上一串串一骨碌新鮮的槐花,就這樣摘掉芯放入口中,好清新、好滋潤的口感,至今口齒留香。也許是我屬兔的天性,至今看到長得青翠茂盛的草,我就好喜歡,喜歡得有想吃的衝動。
  時值秋天,應該是草木凋零的季節,可是果樹們,居然在這時候開花了。前不久才摘掉蘋果樹上殘存的果子,可現在卻滿樹開出了粉色的花朵,那麼毫無顧忌地張揚著自己的美麗。而梨樹則要羞澀許多,只在葉間淡淡地開出幾朵純白的小花來。而橙子樹、枇杷樹則好像真是忘記了季節,滿樹的花骨朵,像在迎接春天,而前方,等著的卻是冬呢。
  從我書桌前的窗前望去,一柵欄的牽牛花有好幾米長,它們甚至攀援到左邊高高的樹上,與樹上的紅果子交相輝映。鄰居園裡高大的檸檬樹四季掛果,無人採摘,任其邊掉邊結,循環往複。兒子曾告訴我,掉在地上的果實,原本就是樹木的肥料,是我們人類改變了這種生物鏈,吃掉了原本該樹吃的果實。
  院子的左邊,高大茂盛的樹木們,遮斷了與外界的視覺聯繫,令我彷彿在青城山下。而右邊巨大的針葉松樹下,是我們的書房,故名“松下堂”。松下堂指的是松樹下這一方小小的庭院,院中之院,而真正的書房“無聞居”,就在小院中。無聞居里懸有一副對聯:“居稱無聞,家有爾雅”。
  晚上,我在露台賞月,窺見有人在紗窗內做飯。見窗外有人影晃動,他明知故問:“誰在外面?”答曰:“報答你的桃花仙子。”他答:“還不如田螺姑娘,可以幫我做飯。”可見,浪漫與現實相較,人更注重後者。
  坐在午後的搖椅上,藍天白雲,天空澄澈得纖塵不染,鳥兒的嘰喳成歌墟。視野裡的那幾蓬翠竹,已長得很茂密了。可當初是那麼稀稀落落的幾株,且是好幾處聚來的。可憐那個書生,為了砌這個養竹子的花台,被水泥將一隻手腐蝕得斑駁粗糙,因為我在他耳朵邊念叨:“寧可食無肉,不可居無竹”。
  沒有市井的喧囂熱鬧,只有蟲聲、鳥聲、果實墜地聲……但也免不了煩心事:前些日子,有一隻浣熊在我們的地下室安了家。這個不請自來,不交房租的霸道房客,不僅唏唏嗦嗦地半夜弄出聲響,讓我們不得安寧,它還襲擊園子裡的小鳥和松鼠。這個晝伏夜出像只大貓的傢伙,有時在園子裡閒庭信步,它看上去真得很漂亮,有著光滑柔亮的皮毛,勇猛壯實的體態,大而賊亮的眼睛。有天晚上,我們堵住了它進出的通道,但第二天,發現它奮力拆開了另一處木板,開闢了新的通道。雨後的露台上,全是它美麗的梅花蹄印。清晨它從露台下出來,正好與我打了一個照面,那一雙漂亮的眼睛裡,不僅沒有恐懼,反而有一種挑釁。我驚訝於它何來那麼大的力量拆開木板,卻原來它已在裡面生兒育女。母愛的力量,原來在野獸中也是這樣強大。

我常常想,這種與大自然的樹木花草為鄰的、沒有太多物質需求的簡單生活,與現代生活的火熱是多麼格格不入。但我喜歡這種簡單,欣賞美國女詩人艾米麗.狄金森,她是敏鋭的自然觀察者,在自己的花園中,幾乎足不出戶,一生都在與自己的心靈對話。而那些詩篇,正是她的喃喃私語,對美的讚頌或秋的憂思,均記載了她靈魂動人的永恆瞬間:
“如果你能在秋天到來,我會把夏季拂掉。
半含輕蔑,半含微笑,像主婦把蒼蠅趕跑。
假如一年後能看到你,我將把月份繞成團,
分別放在不同的抽屜,等待那些時間來到。
……
但是,現在毫無所知,你我何時才能相聚,
這像毒蜂一樣把我螫傷,卻未見它的毒刺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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