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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粵劇社】
從廣東「精神音樂」看粵樂的開放性與獨創性

甘子

轉載 鍾哲平 2017年11月12日在廣州大學的演講
作者簡介:鍾哲平,嶺南文化學者、廣州文學藝術創作研究院作家、廣州大學嶺南音樂舞蹈發展研究智庫特聘研究員、粵劇中國保護中心副秘書長。著有《粵韻清音——廣府說唱文學》《粵人情歌——百年粵劇文化札記》《近水樓叢書》《讀曲心解——廣府南音文學探微》。
這個講題,是從我主持過的一個音樂沙龍講起的。先解釋一下題目,今天講的是廣東的「精神音樂」,並不是反映「廣東精神」的音樂,也不是「很精神的音樂」,不過當「精神音樂」玩到最high的時候,台上台下融為一體,樂師、聽衆皆有瘋癲之態,真的是精神得很。
關於「精神音樂」一詞,目前沒有專門的名詞解釋。黎田、黄家齊《粵樂》有如下介紹:
「西洋樂器的使用,致使在20世紀30——40年代出現了一種 ‘精神音樂’。當時由呂文成打木琴、尹自重拉小提琴、何大傻彈吉他、何浪萍吹薩克管,再加上程岳威打爵士鼓(架子鼓),以這幾件西洋樂器組合,演奏一些節奏强烈輕快的曲子,大受歡迎,獲得較好的演出效果。據聽過當時 ‘精神音樂’演奏的人稱,樂手在台上常隨着旋律節拍搖頭晃腦,甚至有瘋瘋癲癲的動作。使聽衆聽着覺得 ‘爽神’, ‘精神音樂’也因此得名。在20世紀50年代 ‘左’的思潮泛濫時期, ‘精神音樂’曾被認為是殖民地化、商業化及帝國主義文化侵略的產物而遭受批評,給予全盤否定。參加過 ‘精神音樂’演奏的樂手,當時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和爭辯,但心裏對全盤否定是不服氣的。」
「不服氣」也沒有用,「精神音樂」到今天已經沒有什麽名氣了。產生於三四十年代,五十年代即受到批判,「精神音樂」是很短命的。所以我們今天才要如此費一番口舌去解釋。以後如果有人提到廣東音樂的「精神音樂」,我們起碼知道,這不是搖滾,不是奇裝異服的歌手,而是廣東音樂在特殊歷史時期開出的一朵奇花。我們來看一看,今天還知道怎樣玩精神音樂的樂師,是這樣幾位老紳士。
2016年5月28日,「粵劇學者沙龍」之《音樂人類學視野的粵樂傳統》在廣東八和會館舉行。參與沙龍的有上海音樂學院蕭梅教授,廣東方面有著名粵樂音樂家崔德鑾、黄鼎世、邱少麟、陳仲琰、蘇學成(圖中從左至右)。
廣東八和會館是粵劇人的行會,供奉着華光祖師。選擇這座滄桑的老建築舉辦這場沙龍,是回到歷史的「現場」,展現粵樂主流在不同年代的演變。
時值炎夏,老建築內沒有空調,現場氣氛比天氣更為火熱。這場難得一見的音樂沙龍仿佛時光倒流,讓大家浸漾在久違的原汁原味的傳統廣東音樂演奏中,輕靈激揚,難以忘懷。
當樂師們彈奏起以西洋樂器為載體表現傳統粵樂音樂作品的「精神音樂」時,全場觀衆越聽越精神,完全high翻了。他們沒想到幾位年逾七旬的老人,玩起音樂來,那麽精神,那麽帥!
彈奏木琴的邱少麟老師說:「我們幾個老朋友上世紀六十年代常常聚在一起玩音樂,當時也喜歡玩 ‘精神音樂’。 ‘精神音樂’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最流行,當時整個社會情緒比較低下,藝人生活沒有着落。這種輕揚歡快的音樂聽起來很精神,在壓抑的社會中,聽衆聽了也很高興。可是後來 ‘精神音樂’受到意識形態的質疑,樂師也各散東西了。如今半個世紀過去,我們又像年輕時一樣聚在一起,很激動。今天我們演出並沒有排練,可是依然很默契。」
邱少麟關於 「精神音樂」的描述,有着「俱往矣」之感慨。他們「不服」的那一口氣,延續到今天,化為演奏後雲淡風輕的一句:「謝謝理解。」
「精神音樂」組合中的夏威夷吉他引起大家濃厚興趣。觀衆圍着彈夏威夷吉他的黄鼎世老師,聽一曲《迷離》,驚為天曲,直呼浪漫。這就是曾經被「進步」的時代視為牽絆的音色。歷史比音樂更迷離。
當這幾位玩音樂的老紳士為「精神音樂」重新聚首,他們回憶的不是音樂,是自己的青春。
邱少麟、陳仲琰他們在六十年代還玩過「精神音樂」,這已是「精神音樂」的尾聲。而在「精神音樂」產生的三四十年代,社會氣氛更為詭譎,天地風雲莫測。
民國廿一年(1932),幾位粵樂音樂家暫居澳門,出版的一本《粵樂府》,記錄了他們在澳門期間的創作。樂師們的序言,流露着若干年後鋪天蓋地的亂世所無法企及的閒適,而這異樣的閒適中,又隱隱有着時局未定的不安。
許太空借 魯迅「得吶喊時要吶喊」之語,表達出版這本樂譜的心願,他說,現在的環境是否准你自由的用語言文字來表現?但至少聲音還是自由的。
20世紀三、四十年代,上海、廣州、香港等大城市有大量外國人聚居,外來文化影響巨大,西方爵士樂興盛,廣東音樂的創作和演奏也出現了前所未有另類風格。
「精神音樂」的演奏以西方樂器為主,大量使用小提琴、木琴、吉他、薩克斯、爵士鼓等西方樂器。音樂語言則借鑑爵士樂、圓舞曲等音樂體裁,節奏強勁、輕快、時髦,常出現於音樂茶座與歌舞廳。
「精神音樂」,閃耀着傳統與時代關聯、傳統與青春結合的可能性。
回到我們的講題,「精神音樂」正是粵樂開放性與獨創性的產物。
嶺南文化海納百川,開放、兼融、多元、善變,集衆優於一身。粵樂善於吸收外來文化,包括西洋音樂的創作、樂器、技法,兼容並濟,獨開新境。粵樂從西洋樂器中吸收的樂器,為我國樂種之最,包括小提琴、木琴、吉他、色士風等,多達四十餘種。
不管是音樂、繪畫還是廣東人的語言、風俗,「洋為粵用」都相當普遍,已成為一種文化現象。 (待續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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