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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友社】
緣分如約

禾清

閒暇時欣賞歌曲,每當聽到《世界那麼大還是遇見你》這首歌時,就會想起愛爾娃。她沒有像絕大多數同學和朋友那樣,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消失在風裡,而是不斷地與我不期而遇,分享彼此更新的生活,令我不禁感嘆世界那麼大,緣分真奇妙!
初到美國時人生地不熟,我就到當地的一家職業學校修習一些課程,一邊學習英文,一邊了解更多美國文化。先生每天早上將我和兒子分別送到學校後去上班,下課後我就自己搭巴士回家。當老師和同學們得知我初來乍到,都非常照顧我,同學們常常課後讓我搭順風車。每當我和愛爾娃一起上課時,她總是順路先帶我去巴士站,然後去工作。
愛爾娃來自墨西哥,和美國先生結婚後,有一個剛上初小的兒子,不久前剛從俄勒冈州搬來灣區。她一邊在妹妹開的法國快餐店當會計,一邊在一家高檔的墨西哥餐廳裡當服務生。我好奇地問她:「當服務生很辛苦吧?」她卻說:「我喜歡當服務生,只要好好照顧客人,就可以收到不少小費。尤其是一些老顧客和你熟了,給小費很大方的。」
愛爾娃盼望著拿到医疗助理的證書後,返回俄勒冈生活。她說灣區生活費用太高,但是医疗助理的工資在俄勒冈生活卻非常舒服,每天只需要工作半天,然後就可以在森林裡、湖水邊和家人們享受生活了。當她描述從前在俄勒冈的美麗風光和快樂生活時,滿臉放光,讓我好像看到了「採菊東籬下,悠然見南山」的自得其樂。異國他鄉,我彷彿遇見一位知音。
有一天我們一起放學的路上,她指著一個方向告訴我:「我喜歡中國菜,上週末我們一家人去那邊的China Chili飯店吃飯,真是太好吃了!」當時我很好奇這家飯店究竟有什麼特色吸引愛爾娃,心中不禁暗暗地想著日後有機會一定去嚐嚐。
多年後當China Chili最後一天營業時,我和先生特地趕來了卻了這個心願。那天我們看到飯店裡整潔而有情調,頗有西餐廳的風格,飯菜精美,口味頗為適合西人,老闆和員工非常專業盡責。除了我們是華裔顧客外,其他來進餐的全是西人老顧客,滿滿惜別的情誼。我默默地品嚐著美食,為從前和愛爾娃相處的那段時光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。
當愛爾娃一年後如願以償地拿到医疗助理的證書後,高高興興地帶我到她妹妹的法國餐廳,和妹妹一起慶祝一番。此後她開始找尋医疗助理的工作,而我則轉到社區大學繼續學習。我們互道珍重,從此淹沒在各自的生活、工作、和學習,沒有聯繫。
幾年後我修完了研究生的課程,即將開始工作時,有一天在沃爾瑪的停車場遇見了愛爾娃,我們驚喜不已。這時的她已經在鄰市的一家醫院當医疗助理,乘著她的午餐時間,我們一起享受一頓中餐,愉快地分享多年來彼此的變化,慶幸生活一直在不斷進步。
三年後,我辭掉了需要每天長時間通勤的第一份全職工作,找了一份離家近的工作。有一天下班和同事一起搭乘地鐵回家,正閒聊的時候,右前方的一位女乘客回頭望了我們一眼,我一看到是愛爾娃,立刻上前去和她打招呼。我們好開心哦,原來她剛參加職業培訓回來,希望可以調回本市工作,我也將自己工作的變化告訴她。
2016年我因為工傷去指定的醫院看工傷科醫生,坐在前台外等候時,一位医疗助理走過來親切地問候我,當我們目光對接的一霎那,兩個人都驚叫起來:「哇!」 原來是愛爾娃! 她幾經輾轉,回到了本地一家醫院做工傷科醫生的醫療助理。我們忍不住地詢問對方的情況,如今的愛爾娃已經是資深的医疗助理,卻依然在週末繼續去墨西哥餐館做服務生。
複診的時候,我們約好了一起吃午飯。愛爾娃還是像從前那樣心地厚道,把我帶給她的點心和同事們一起分享。 飯後我們一起在陽光下散步,閒聊生活和工作,好像又回到了往昔滿懷憧憬的歲月。
不久後我在好市多又遇見了愛爾娃,於是興沖沖地約她週末相聚,她卻因為要去墨西哥飯店工作而婉言謝絕。我了解她除了一份全職醫療助理工作之外,週末還要做服務生,雖然有她的電話,卻從不打擾她。
最近一次偶遇是在疫情期間,一個星期六的早上,我到銀行辦事,正要離開時,只見一輛車開進停車場,愛爾娃的臉一閃而過。待到車停下來時,我走過去和她打招呼:「嗨!愛爾娃!好久不見!」受疫情的影響,我們保持著足夠遠的距離交談。她告訴我一個好消息:「我的兒子結婚了!」我開心地恭喜她榮升婆婆,一晃二十年過去了,當初年幼的孩子都已經長大成家立業了,我們的臉上也寫滿了歲月的故事。
愛爾娃和我一直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,雖然相距不遠,卻各自在不同的生活軌道上匆匆而行,從未刻意聯繫過。然而一次又一次令人欣喜的不期而遇, 冥冥之中仿佛是我們重溫友情的約定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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