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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友社】
疫下心聲---Stay Alive

林良姿

每一年初始,我都會許下新年的祈願。但今年隨著新冠肺炎疫情的發展,到了四月,我已不敢有什麼奢求,只盼全家人不要染疫,能夠保住性命就好。
去年赴東歐旅遊時,我發現各國風景名勝的廣場中,都有一座黑死病紀念碑。可見數百年前的黑死病,對歐洲形成的浩劫,影響是如何深遠,令我印象深刻。當時我還很慶幸,如今醫學昌明,人類不再為瘟疫所苦,未料今年的新冠肺炎病毒,卻如一聲轟雷,横空出世,驚心動魄,炸得全球都難以應變。
一月底時,美國市面上已買不到口罩,據說大量的口罩已被搜購送至中國,誰也沒想到疫情會漂洋過海從中國蔓延到美國來,以致造成如今一罩難求的困境。我和家人只好先以僅存的一盒外科用口罩應急,同時上網訂購不能防病毒但可水洗的布口罩,以備日後外科口罩用完時使用。
原本以為我們住在這華人不多的北德州,應該算是很安全;未料隨著疫情擴散,這裡確診的人數也逐日增加。我所認識的亞裔朋友,因對2003年SARS的兇猛疫情仍有印象,所以面臨新冠病毒都很謹慎小心。倒是我那些白人同事,都是硬頸的德州佬,至今仍很輕視疫情,以為新冠肺炎不過就是較嚴重的流感,死亡率甚低,根本不當一回事,不願戴口罩,春假時好幾人都還全家搭機到外州旅行。
三月下旬,我所居住的福和市終於頒佈「居家避疫」的命令,但我的老闆堅持員工仍應照常上班。因我們是工業用接頭零件的經銷商,有許多客戶是汽車修理廠商。老闆認為我們是運輸業中重要的一環,屬「民生必需的行業(Essential Business)」,對客戶有責任,所以依然要照常營運。
我原先對出外上班有些顧慮,怕被傳染疫病;但試想如果公司暫停營業,沒有收入,撐不下去,發不出薪水,我們得重新找工作,也很麻煩。上班雖然有所風險,但至少能夠戴著口罩防護,總比失業在家坐困愁城來得強。看到很多人被裁員,家庭頓失收入,流離無依,便為自己還有份工作能夠上班掙錢,深深慶幸感恩。雖然有位洋人同事看我上班戴著口罩,還嘲笑我是否生病,但我並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,畢竟防護自身更為要緊。
原計劃今年六月回台灣探親,順道遊日本,回程從香港轉機回美,一月初時便訂好機票,現在也不敢成行。幸好航空公司取消了航班,上週終於辦好免費退款,我才沒損失數千元機票旅費。本來我一直打算明年要去搭乘地中海郵輪,但想到在疫情中,許多乘客被隔離在船上無法上岸的窘境,我就遊興盡失。在疫情未解的情況下,可能有好一陣子不能外出旅遊,幸而藉著觀看網上的旅遊節目,尚可神遊各國,藉以忘憂。
我參加的北德州文友社,原訂在一月底的新春聚餐,因有文友擔心疫情傳染而建議取消。原訂於三月底的演講會,也延期到疫情平息時才能舉行。未能順利如期舉行活動,相信很多社員都感到失望,我也感到很遺憾,但身為社長,我還是要考量到大局,以社員的健康及生命安全為重。
三月中適逢春假,孩子們在家休息,接下來的課程改成網上教學。幸好他們都已長大,可以自己留在家中,不必托人照顧。大女兒念大三,正在申請暑假實習工作。因疫情影響,許多州都採居家避疫,很多大公司都改成讓員工在家工作,一些原本開放的實習職缺也取消了。因此她連連碰壁,有些沮喪。我安慰她:「非常時期,就算找不到實習的機會,也沒關係」。其實我也不放心她到外地工作,要搭機才能前往外州,每日搭地鐵、巴士通勤,在這當下仍有染疫風險。雖然升大四的暑期實習,對畢業後的求職,有很重大的影響,但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畢竟保命比實習更為重要。
隨著疫情日趨嚴重,美國經濟衰退,股市一瀉千里,我本想逢低買進;但卻被憂慮擾亂心智,忘了應先將帳戶中的股票賣出換成現金,到時才有資金操作。短短一個月不到,我的退休帳戶中的金額已減損許多。只能安慰自己,還好不急著退休,暫時仍用不到這筆錢。至少人還健康平安,已勝過擁有財富千萬。
每天看著網路上舖天蓋地關於疫情的各種傳言,真假難辨。新聞標題非常聳動,確診人數不停增加,我的心情也日益沉重。這段期間,看到超市的食物、衛生紙、酒精、乾洗手液被大量搶購,很多貨架已被掏空,醫院裡病毒檢測器、口罩、防護衣、呼吸器都不足使用,令我非常訝異,這還是世界上最富強,物資最充沛的泱泱大國嗎?怎麼白白浪費了兩個月的時間,對疫情絲毫沒有準備?餐館只能外賣不能堂食,非民生迫切性的零售店及服務業都暫停營業,旅遊業、娛樂業也損失慘重,學校關閉改成網上教學,文化及體育活動停擺……,這是我有生以來,首次遭遇的嚴峻狀況。人類彷彿正在經歷一場生化戰爭,對手正是難以應付的惡魔病毒。
在緊張的疫情中,有些人囤積防護用品,高價倒賣,發災難財,令人不恥;也有些人發揮愛心,和鄰里守望相助,讓人感佩。我們社區的網站貼出公告,某些善心人士願利用這段停課或不需到公司上班的時間,協助長者去超市買菜,或是到長者家中從事庭院雜務,及送餐給遊民。這些義務付出的志工,讓我覺得新冠病毒雖然猖獗,但人間還是有愛有溫情。
這場疫情也讓我重新思考一些價值觀,雖然錢財不免虧損,暫時失去四處旅遊吃喝玩樂的自由,但只要能健康活著,能自在的呼吸新鮮的空氣,這些付出的代價都不算什麼。
不知道這場戰疫何時才能結束?我只能祈求上天,願那抑制病毒的疫苗及解藥早日問市,解救人類的疾苦災厄,重新回復正常的生活。在那之前,也只能希望我們可以幸運的躲過這場劫難,沒染上可怕的病毒。
今年惟願 Stay Alive:不要染疫,好好活著! (原載於4-14-2020 文學城首頁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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