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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粵劇社】
《桃花扇》

▪甘子▪

《桃花扇》是明末戲劇作家孔尚任經十餘年苦心創作的一部傳奇劇本,於1699年問世,人人爭相抄閱。既然是傳奇劇,就有一定的歷史背景,兩個主角實有其人。《桃花扇》故事劇情以明代才子侯方域來江南創「復社」邂逅秦淮歌妓李香君,兩人陷入愛河並贈題詩扇為主線,揭露了魏忠賢的親信阮大鋮陷害侯方域、並强將李香君許配田仰,香君不從而撞頭欲自盡血濺詩扇,侯方域朋友楊龍友利用血點在扇中畫出一樹桃花。南明滅亡後,李香君入山出家。揚州陷落後侯方域逃回尋找李香君,後來也出家學道。桃花扇一劇刻畫出明朝滅亡前統治階層腐化墮落的狀態,是中國傳奇劇的典範。以上是一般人曉得的結局。這個版本符合中國傳統悲劇的風格,悲壯、哀婉、無奈。
其實,關於李香君和侯方域愛情故事的結局,一直有幾個不同的版本,始終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。 衆多的版本中最廣為人知的大概是電影版的《桃花扇》:明朝滅亡,侯方域降清,後來與李香君重逢,然而李香君無法原諒侯方域的變節(因為他參加清廷的考試),於是撕碎了當日才子題詩,佳人濺血的「桃花扇」,而與侯方域分道揚鑣。另外一個桃花扇的結局既不是決裂也不是出家,而是明亡之後,侯方域與李香君重逢,最終得以結合,不久之後侯方域參加清廷的科考,自此奔波在外,香君留居家中,因為出身風塵飽受歧視,最終抑鬱而終。這個結局沒有孔尚任版桃花扇的送南朝的悲涼、沒有電影版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的悲壯,只剩下現實的悲哀,侯方域的氣節仍然沒有守住,李香君的愛情也以傳統時代風塵女子最常見的方式破碎,不過,儘管在破碎之前,還有一個大團圓式的插曲。
此外,還有一個版本,就是明亡後避難於寺廟的李香君病重,沒有等到侯方域便香消玉殞,臨終遺下桃花扇,並囑托侯方域堅守氣節。當然了,後來大才子還是趕了科考中了進士,不過已經逝去的人總歸是不知道了。這個版本和上面一個均有史可查,目前一般是兩說兼取。但如果設身處地的替李香君考慮,這版本似乎更佳。
李香君又名李香,有說其父原是明末「忠臣武將」,被奸臣陷害,香君自幼被秦淮名妓李貞麗收為養女,絲竹琵琶、音律詩詞無一不通。李香君身材小巧玲,人譽之「香扇墜」,四方之士爭一識其面為榮。
侯方域,字朝宗,河南商邱人,祖父侯執蒲是明朝的太常卿,父親侯恂做過户部尚書,都是剛直不阿的忠臣。侯方域自幼隨家鄉名士倪元路學習詩書,敏慧多才,長進極快,十五嵗即應童子試中第一名。侯方域與方以智、陳貞慧、冒辟疆合稱明復社四公子,又與魏禧、汪琬合稱清初文章三大家,確實才華橫溢。這幾位公子整日聚在秦淮樓館,說詩論詞,狎妓玩樂,癲痴狂笑。後來就發生與李香君的一段轟轟烈烈的情史。
古來至今,文人雅士各修其身,有潔身自愛、有風流成性、也有節氣不保棄前朝。此刻,甘子只談戲曲不細究歷史中人物的高潔低賤,桃花扇故事背後的歷史真相,篇幅所限,不多述說,劇友們繼續尋找答案。
是次演唱會有兩首選曲與李香君有關,一首是《媚香樓》作者不詳。曲詞簡潔,特錄唱詞與大家分享:
「與君別兩秋,寄居媚香樓。獸爐懶燒,孤影獨自愁,又怕管簫和奏。鴻雁渺,思君人漸瘦。自你別理去後,讀書聲聽不見,夜裏風聲陣雨把窗叩。君也避險遠走,官差每日把家搜。你身往何處投,一去迢迢萬里,關山阻隔鳳鸞儔。香君空對冷月,閉門獨守。剩有池塘柳,且伴綉樓。終有一日,喜鵲庭前啾,春風把樓門叩。」
另一首是近代粵曲作曲家莫汝城撰寫的《香君守樓》,紅線女演唱,內容概括李香君的一生,與大家分享:
(二王首板)思縹緲,夢迢迢,空樓靜悄,風寒料峭; (長句二王)暮暮朝朝,憑欄凝眺,但見凍雲殘雪阻長橋,烽火彌天鴻雁渺,愁對殘山剩水,怕聽管笛笙簫。兩載伴我空樓唯冷月,夜夜君眠斗帳聽寒刁,兩地鳳泊鸞飄, 只為奸賊弄權傾社廟; (南音)望斷盈盈秋水,瘦損婀娜宮腰;夜夜思君紅淚泛春潮。樓門緊閉不許風情擾;待等侯郎歸日,再度花朝。 (乙反) 怎奈馬阮差人,似狼嗥虎嘯;欺我煙花弱女,欺我煙花弱女,薄命飄搖。 (白) 他竊據朝堂,哪管家國沉淪,版圖盡丟,未忘選嬌嬈。 (乙反流水南音) 迫我另抱琵琶彈別調;依仗相府威權氣勢驕。養母哀憐代替奴上轎; (慢一倍)又怕奸人曉,含悲掩面未敢轉頭瞧,我未敢轉頭瞧。 (乙反中板) 保得白玉身,毀卻如花貌,血痕一縷在眉梢,鏡裡朱霞殘照;點點緋紅留扇上,空有個閒情寫照,添上枝葉夭夭。這桃花,似我傷情,朵朵春風懶笑;這桃花,如人薄命, (轉二王)片片流水浮漂。桃花薄命,扇底飄零,恰似為奴寫照; 一幀薄命桃花照 ,萬里江河血淚潮 。
加補唱詞兩首:
《夜撰紅樓夢》
夜悄靜,碧空月一鈎。遠山煙暗楓葉紅透, 松青青依舊, 僻居已數秋, 金風又報秋, 挑燈倚案撰紅樓, 我自暗愁, 恍惚在夢中, 往昔漫回首, 量詞度句增刪補綴筆在手, (清唱) 難盡處淚滿衾袖 (禿唱反線二王) 揮紫毫, 研翰墨, 閃爍燭殘如豆; 披閱數回, 往昔繁華事, 如真如幻, 在眼底飄浮 (拉腔)。 似見第宅連雲, 百里名園, 怪石嵯峨, 曲橋煙柳; (排子頭俺六國) 花塢衣飄香翠袖, 錦屏開暖閣, 波泛蓮舟, 玉鑄就金堆砌, 朱窗畫樓, 碧欄邊新詩和酒,花底柳下逍遙遊 。
《搖紅燭化佛前燈》-原名《身似搖紅燭影》
(士工線新曲紅燭淚) 身如柳絮隨風擺, 歷劫滄桑無聊賴, 鴛鴦扣宜結不宜解, 苦相思能買不能賣, 悔不該惹下冤孽債, 怎料到賒得易時還得快, 顧影自憐, 不復是如花少艾, 恩愛已煙消瓦解, 只剩得半殘紅燭在襟懷 。
(食懷字直轉慢板) 懷舊憶殘宵, 低徊泣子夜, 倚遍十二欄杆, 遙望著那秋雲變態; 憶起我未完花燭夜, 教我長思粉面郎, 無緣有限, 卻憐一別離天涯。 (剪剪花) 當日紅綾帶, 佢沉醉為裙釵, 未還相思債, 就要向如來拜, 孤身寄荒齋, 今晚佇花階, 佇花階, 落桐飄滿懷 (反線中板) 我洗了舊鉛華, 卸卻綺羅香, 重歸自然境界; 我都不恨誰何, 卻恨雲英身未嫁, 忍將布履換了我嘅宮鞋。 香夢都已煙銷, 鳳燭半燒殘, 猶在我嘅行囊攜帶; 唯望花燭再搖紅, 得與郎結合, (轉反線二王) 效那魚水和諧。 何日相思草, 都變作合歡花, 形影不離, 把我嘅春心慰解; (轉正線二王) 粉蝶多情花有幸, 姻緣鐵鑄, 此後都不再分釵。 可惜意中人, 已在人懷抱, (轉乙反二王) 兩地分飛, 隔絕了楚河漢界; 柳無雙, 身同孤雁, 飲恨無涯。 (七字清中板) 悲歡離合紅綾帶; 禁宮難入恨長埋。 縱有相思何處賣; 落花無主費安排。 (花) 虧我獨坐梵宮,心情不快; 只有佛前燈火,照我夜夜傷懷。
《禪院鐘聲》及《紫鳳樓》下週由流雲繼續介紹,不要錯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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